“大哥……”

“楊大人……”

楊帆下意識地轉過頭，卻看見伯符和劉燁互相挨著朝自己走來，看上去還是很親密的樣子。楊帆可從不記得這伯符怎麽會跟劉燁劉胖子認識，看著他們這有說有笑的樣子，也是一肚子的疑惑。

楊帆看了看走到面前的這兩人，手拉著手，看得楊帆連自身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，道：“你們……”

伯符哈哈笑了一聲，松開劉燁的手道：“大哥，這幾天你受傷，就不知道這情形了。這幾天三弟我可是立了大功，被王爺提升為城門將了。”

“城門將？”這大楚的官僚體系與前世的不同，沒有進入到皇城是沒有品級的，也就是說，地方上的官員都是，一正一副，剩下的小羅嘍倒都是沒有太大的區別的，至於這軍隊中的級別，對於楊帆老說更是一抹黑的樣子，伯符口中說的城門將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。

“回楊大人，這伯符兄弟口中說的城門將是我們並州城東門的守將，主要負責進出人員的盤查，征繳路費，可是我們並州城安全的屏障。”劉燁踧踖地說道，他知道眼前的這個楊大人升任巡察使不過幾天時間，怕是連這並州城內的官員設置也是不懂，所以解釋地也就更加詳細了些。

“那之前不是在軍營嗎，怎麽好端端的，又給調到了這守城門了？”楊帆奇道，伯符是他兄弟，他素來莽撞，換句話說就是用勇無謀，這一個小小的新入伍的小兵居然能夠在這些日子裏獨擋一面，倒是讓他有些吃驚。

“這可多虧了劉燁大人了。”伯符將目光移到高臺上，惡狠狠地看著那些跪在高臺上的蠻子道，“自打大哥受傷後，這並州城內就是謠言飛傳，說著蠻子要來侵犯，郡主殿下就命我徹查，務必要抓住這些蠻子，大哥，你也知道，我伯符囚是一介粗人，這辦案的事情哪會啊，也正是因為了劉大人的協助，我才能順利地抓到這些蠻子，立了個大功啊。”

“伯符將軍客氣了，這協助將軍抓捕這些蠻子，本就是我們巡查院的職責，更何況，伯符將軍也是楊大人的兄弟，那這個忙我們非得盡力不可啊……”劉燁聽到伯符在楊帆的面前提到自己的功勞，心中也是一熱，這功勞得讓上頭知道，但是也得謙虛謙虛不是？

可是楊帆哪裏知道劉燁的小心思？這並州城起了謠言這事，楊帆也只是聽說，也只當是這平民百姓茶餘飯後的一些話頭子，自己也未曾放在心上，現在聽了伯符的話，楊帆的心裏頓時就明白了七七八八。

這並州王借著這次公開處斬這些蠻子，並且獎賞這些緝捕蠻子的軍士，一則可以敲山震虎，警戒蠻子，二來就是振奮民心，消除流言，提高自己的聲望，從而獲得一個“仁王”的好名聲，這並州天高皇帝遠的，百姓對於正皇權正統沒什麽概念，倘若這並州王一旦扯大旗，那麽應者雲集，這可是一個大大的伏筆……

“大哥，大哥，你在想什麽呢？”伯符見楊帆楞楞出神，不由開口問道。

“沒……沒事。”楊帆笑笑道，“我在想，既然兄弟升職了，那也總該有個地方慶祝一下，那才好，劉大人，你說是不是？”

“這好辦，下官知道這附近有個酒樓，這價格公道，這掌櫃人也是極好的，要不咱們就去那兒……”劉燁見楊帆將話題轉移到他身上，像是楊大人給自己表現的機會，當下也不敢怠慢，有些小心地說道。

這為官者處處小心，步步驚心，劉燁的舉動，楊帆又怎麽會不知，也不點破，只是笑了笑道：“行，那就有勞劉兄弟帶路了。”

“等等……”伯符張開雙手攔著兩人，如同這雄鷹一般，口中說道，“都快午時了，等看了砍頭，再去吃飯也是不遲的，這好歹也是我抓的人，這不到最後，豈不是遺憾？”

“恩。”楊帆看了看天色，托盤大的太陽倒是刺得自己有些睜不開眼，這談話之間，竟不知不覺地就到了正午，想必這些蠻子的活路也是到了頭了。

人命，如草芥……

“伯符兄弟，你可知道為什麽這等到午時才開斬嗎？”劉燁搭著伯符的肩膀，道，“倘若兄弟猜出來，中午這頓飯算我劉燁的。”

“嘿嘿，劉大哥，你是想看我笑話吧。”伯符張了張嘴，憨憨地笑道，“我伯符，大粗人一個，哪裏知道這裏面的門道，我只知道，這該什麽時候斬，就什麽時候斬，反正啊，這些蠻子，都該死。”

“哈哈……”劉燁笑道，“伯符兄弟心直口快，倒是讓我刮目相看啊。”

“我猜，應該是這正午時分，陽氣最足，而這被斬殺之人多有怨氣，而這陽氣卻偏偏能壓制這怨氣，所以都定在這午時開斬。”楊帆對這些東西也不慎了解，但是這科技不發達，古人多迷信，不管是在哪裏都應該是共通的。

而這陰陽之氣，冤魂孤鬼之類的更是被某些江湖術士，游方道士宣揚得沸沸騰騰，敬畏鬼神，倒最後也逐漸成了這皇室統治的一種手段，什麽因果善報，積德行善倒也成了倡導人們向善的一種正能量。

“可憐夜半虛前席，不問蒼生問鬼神。”一旦這統治者也是心向鬼神，追求長生不老之術，倒也是成了一個皇朝的悲哀。

“劉大人，本官說得可對？”楊帆斂了斂神，帶著一絲微笑看向劉燁道。

“楊大人高見啊……”劉燁驚嘆道，這楊帆居然能往這鬼神陰陽去猜，倒也是讓自己吃了一驚，“人都說，這讀書人不問鬼神，今日一見，倒是讓下官有些意外了……”

不問過神？聖人有雲：子不語怪力亂神，這說的是孔子他老人家也只是不談鬼神這些事情，但也沒有否認，總不能因為你不去談論他，他就不存在，否則這可就算是唯心主義了……

楊帆想到這裏，臉上的笑意更盛了，“哈哈，看來這頓午飯倒是由劉大人請了？”

“這自然是這樣的。”劉燁拱拱手道，“這願賭服輸，下官也是心服口服。”

“劉大人，這這麽使得？”伯符出言制止道，“這本來就是我升職了，這哪能讓劉大人付賬？要是讓別人知道了，還不笑掉了他們的大牙，這讓我伯符的臉面往哪裏擱？”

“是啊。”楊帆道，“今天就讓伯符閑來，劉大人，你的這一頓呢，我們就先留著，等到以後再說，你看這樣行嗎？”

“下官全憑楊大人的吩咐。”這楊帆都已經這麽說了，自己還有什麽好堅持的？萬一惹惱了這楊大人，壞了仕途，到時候怕是真是得不償失了。

這時候，高臺下圍觀的並州百姓發出了雷鳴般的吶喊聲，震得楊帆的耳膜子都有些發痛了。隨著喊聲，卻見那原本端坐在石案幾後的將軍現在已經是站了起來，手高高地擡起，手中握著一根紅紅的竹簽。

而現在，原本拉得頗長的竹影，現在已經越變越短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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